故事:封尘20年的字母谜案,女探员凭一场流星雨发现真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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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说个小说里的奇事。

只是月初,《大菠萝杂志》就被抢购一空,原因是画家李潮汐的新闻实在太轰动了。

李潮汐的最新画作《2561》即将揭幕,对于这幅神秘画作,他的售卖价格是2561元。

要知道身为知名画家的他,行业内对他每一幅画作的估值是在2000万——5000万之间。

而这幅最新力作,还没卖,外面就有大佬抛出5000万要买,可他为什么偏偏只卖2561元呢?

是有原因的,不过不得而知。

李潮汐开出了一个条件,只要能猜对一组密码,密码是5位数的字母组合,能猜出这个密码的人,就能够用2561元买他的新画。

而《大菠萝杂志》正是这次宣传的主办方,只要购买一本《大菠萝杂志》,在页尾就会有一张印花票。

将印花票填写所猜测的5位数字母,投递寄回杂志社,静待3日之后的开奖时,中奖的人就能用象征性的2561元得到这幅价值5000万的画。

若有多人同时中奖,奖金将被瓜分。

“瓜分奖金”这个概念,在1997年正式流行了起来。

有人说,这是一场商业宣传的炒作行为。

一来,可以再次提升李潮汐的知名度,二来,主办方《大菠萝杂志》也会获得双赢。

本期的《大菠萝杂志》更是做成了解谜书,用所有版面刊登李潮汐的成名史、八卦史、之前创作的所有画作一一解读。

因为这5字密码的答案不是随便出的,就藏在李潮汐的一段人生回忆中,这组密码与他此生最重要回忆有着关联。

本来这件事与我无关,但是和我妈有关。

我妈的上司叫做黄Sir,是警队的高级督察。

李潮汐找到黄Sir,将密码的答案装在一个保险箱里,请警局作为公证人。

李潮汐是K城国宝级的画家,黄Sir觉得这事也挺好的,因为这一期的《大菠萝杂志》足足卖出了100万份,这就意味着全K城的几百万人都在关注这事。

为了猜密码,市民们会去看画展,提升了艺术修养。同时还能打开K城知名度,振兴一下旅游业。

黄Sir一直认为,旅游才是一个城市发展的王道。

于是黄Sir把这个公证人的任务交给我妈,我妈这几天就很忙了,在开奖前她会和一堆G探员呆在一个神秘小屋里。

小屋里有李潮汐即将发布的大作《2561》,同时也有5位数的字母密码答案。

我妈在去之前,不忘给“情事调查组”的我和庄文静布置了个任务。

“陈金水,反正这几天调查组也没事,你就和庄文静去历练历练,看能不能率先破解密码。”

“有钱吗?”我问。

“没有。”我妈答,“我们是警察!自己保管密码自己又得奖算是什么个事。”

“那做这干嘛?”

我妈说,“陈金水,既然你身为情事调查组的探员,这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,逻辑推理,是每个探员毕生学习的目标。”

“可我只是个厨子、司机,怎么又成探员了?”

我来情事调查组应聘的是厨师,后来又变成了司机,现在竟然让我做实习探员。

我妈一个栗子手扣在我头上,“叫你做你就做,Thisisorder。”

她一激动,摸摸肚子,差点要动了胎气。

虽然1997年的我妈并不认识——身为时间旅行者的我,但无论如何她都是我妈,只能从命。

其实我挺怀念的,怀念她还能如此精神奕奕、怀念她还是如此年轻、怀念她还能揍我。

怀念我还能重生回到1997年,去陪陪她。

此时距离密码的正确答案公布还剩下30个小时。

情事调查组四合院的办公室内,我和庄文静在研究密码到底是什么。

无论是李潮汐的新画作《2561》,还是他只象征性收取费用的2561,都证明了2561是这组五位字母密码的线索。

“我好像在哪里看过这组数字。”庄文静看着2561这4个数字发呆,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。

我们翻看《大菠萝杂志》,得到了一个线索——李潮汐是从25岁开始画画的,总共画了61张画。

这25和61正好就对上了,难道说密码藏在他曾画过的61幅画作里面?

我们动身前往美术馆,身为国宝级画家的李潮汐,所有的作品都在这里展出。

他之前的画都是不售卖的,这也是他售卖的第一幅画,所以画的回收价格炒得很高。

但奇怪的是,李潮汐也对于这事、画最终是给了谁,好像并不期待,三天前他已经离开K城,现在正在美国。

不管如何,此时的艺术馆内早就挤满了来解谜的人。

人们纷纷拿出相机对了李潮汐的每一张画作拍照,大叫着——“你把头拿开一点,挡住我了。”

“拍完了吗?拍全了吗?”

“这画叫啥名字啊?我记一下。”

大家并不关心这61幅画画了什么,只想研究构图、名字,从每一幅画中猜出那组字母背后的玄机。

美术馆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,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。

庄文静说,“陈金水,我们先去外面找个地方待会儿,等美术馆下班了再进来。”

出了美术馆,外头就是麦当劳,我们进去要了杯喝的。

选择麦当劳是有原因的,庄文静做过功课,李潮汐在年轻时很喜欢吃麦当劳。

毕竟一个搞艺术的,忘我创作,饿了就吃两口快餐快速对付。

画与食物,伴随他度过未成名的清苦岁月,莫非这字母数字是麦当劳的英文缩写?

可McDonald这字母实在太长,不是五位数的。

我说,会不会J、G、M、C、T。

“什么意思?”庄文静问。

“翻译过来,就是金拱门餐厅的缩写。”

“什么是金拱门?”她一愣。

我挠挠头,心想现在是1997年,麦当劳还是叫麦当劳,李潮汐应该不是什么时间旅行者吧,也实在难解释,就说,“这是麦当劳在美国的股票代码。”

庄文静“哦”了一声,笑了一下,“金拱门餐厅,这名字是挺吉祥的。”

餐厅内坐着很多客人,有个男的手里拿着本书,有个女的带着一支红玫瑰。

1997年是BBS论坛火热的一年,如果想约网友见面通常都会选麦当劳。

BBS论坛不支持发照片,人们也没有手机,所以在未见面前谁都不知道对方长得什么样。

这是一种非常有心跳的感觉,时常会被对方的长相吓出心脏病来。

有个叫做恐龙和青蛙的网络词鼻祖,就是从这里来的。

靠窗的一排位置上坐满了温书的学生,每人手里一杯可乐,一包薯条,这是标配。

几个抽烟的男同学会把香烟插在吸管上,吸管插进空的可乐罐里,吸一口吸管,吐一阵快活的烟。

有个小男孩在吃薯条,爸爸说,“下次再考一百分,我还给你买开心乐园餐。”

小男孩抓着手里的大雄公仔,他还想要一个哆啦梦。

麦当劳充满着回忆。

身为时间旅行者的我认为,回忆就是由一个个片段拼凑成的,而在一个个温暖的场景中发生。

庄文静坐在我对面,正在听随身听。她不喜欢说话,或者说很闷。她只会与我谈与案件有关的问题。

我是一个很热情的人,说这说那,还给她唱了一首叫做balababala的歌。

庄文静的目光突然停在一名陌生男子身上,眉头皱了一下。

这名男子大约二十来岁,戴着一副小眼镜,梳着一个“小分头”,瘦瘦的,穿着一身黑色皮衣,是短款的。

在牛仔裤的口袋里插着一个东西,好像是把锤子。

一名陌生男子,看起来斯斯文文的,为什么随身要带一把锤子,他想干嘛?这引起了庄文静的注意。

“打包一份单层吉士汉堡,记得不要加番茄酱!”男子对店员说,说话有些老成。

取了餐,他竖起皮衣领子,离开麦当劳,走入喧闹的街市中。

“跟上去看看。”庄文静说。

身为警察,对于可疑的事物必须要一一求证。

我们跟着那名男子,他先是去了一家球鞋店,买了两双白色的帆布鞋。

一双自己穿,另一双是37码,是情侣鞋,看来他要将这双情侣鞋送给某人。

是他的恋人吗?可他带着锤子。难道说恋人想和他分手,他带锤子想要去报复恋人?

男子路过百货商店,外楼的液晶广告屏上正在播放曼联队的球赛,贝克汉姆一脚远射入门。

男子兴奋地喊了声“GOAL”,想停下多看一会儿,又看看表,继续朝前走。

看来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。

随后他与一个鬼鬼祟祟的中年人接头,那中年人给了他一包东西,好像是什么药丸。

拿到药丸后,男子走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。

他蹲在地上,从皮衣里掏出一块白色纱布,将那些刚得到的药丸放在纱布上,而后从牛仔裤的后口袋里拿出了那把崭新的锤子,开始“砰砰砰”地敲起来。

敲完粉末后,他把麦当劳的袋子打开,取出汉堡,汉堡面打开,将细细的粉末洒在了汉堡里。

证据确凿,这男子肯定是在买了某种违禁药,然后打碎成粉末,偷偷藏在汉堡包,想骗谁去吃,要加害那人。

我的脚不小心踩到地上的一个易拉罐,发出了声响,男子竖起耳朵,回过头,看到了我和庄文静。

“你们是在跟踪我吗?”男子推推镜框,用低沉的声音说。

庄文静出示了警官证,问,“你在汉堡里放了什么?”

“没什么。”男子摆摆手,“一场误会。”

“你有权保持沉默,我们有权带你回警局喝咖啡!”我厉声说道。

这台词挺威风的,很多TVB电视剧都这样讲。

男子叹了口气,说,“你们真的误会了,我是在给女朋友做宵夜。”

他告诉我们,他名叫痞子猫。

刚才与他接头的中年人是个药商,他从药商手里买了一种药,这药很难买到。

而这药比较苦,女友不想吃,于是他将药打成粉末,放在汉堡里,想哄骗女友吃。

他将那药盒子递给庄文静,确实是正规药,都是英文,是用来治疗一种病的。他的女友得了一种罕见的病。

随后痞子猫说了他与女朋友的往事。

他和女友是在一个BBS论坛认识的,女朋友从来都不告诉他真名,只让他叫她轻舞飞扬。

“她很独特。”痞子猫说,“独特到得了一种一百万人只会发生一例的病,红斑狼疮。”

轻舞飞扬最想痞子猫记住的是她就如同蝴蝶般,轻舞飞扬来过这世界,而后将她忘了。

痞子猫摊开汉堡,药的粉末如沙漏里的沙,顺着五指缝滑落在汉堡的牛肉片上。

“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女孩。”痞子猫将汉堡合起,“第一次的面红耳赤,第一次的怦然心动,第一次牵起她的手,第一次的亲密接触,不知道我们还会有几个第一次。”

痞子猫又说,他最近看了很多时光倒流的科幻小说,要是有机会他想成为一个时间旅行者。

“这样我就可以将时光静止和重复在我与轻舞飞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,麦当劳,临走时她朝天空喷了一场香水,我们走过一场美妙的香水雨。”

我觉得这个故事好像在哪儿听过,问痞子猫:“你家是有什么亲戚?”

他说他有个亲哥,他爹喜欢用第一眼看见的东西来取名,生他的时候,他爹看见了一只猫,就叫他痞子猫。

而生他哥的时候他爹看到了桌上的一盆菜,于是就叫——。

原来是一场误会。

庄文静将药归还,痞子猫小心的又包起了汉堡,忧伤地离去。

晚上7:52分,距离数字密码公布答案还有最后的24小时。

我们回到美术馆,庄文静给管理员出示了警官证,管理员让我们进去。

庄文静走在空无一人的美术馆内,一面听着莫扎特钢琴曲一面赏画。

墙上陈列着李潮汐的61张画,庄文静一一看着。

她发现在李潮汐的画作中大多数都是有一片沙滩,一片海,或是清晨,或是星星闪烁的夜空。

还有一个特别之处,画作中都有一个女子的背影。

长发,时而穿着碎花长裙,时而穿着风雪大衣,时而迎着春暖花开,时而熬过白雪皑皑。

画中女子的背影如此美好,就像是作者(李潮汐)想陪着这名女子走过人生的一年四季。

这名女子是谁?

庄文静翻看那本《大菠萝杂志》,李潮汐的资料,寻找文字与数字中一缕缕微妙的关联。

可整本杂志对于李潮汐的情史没有任何说明,41岁的他至今未婚。

为什么要画这个女人呢?她一定是让李潮汐念念不忘的人吧。

突然庄文静在美术馆的一幅画像前停住了,在这张画作里女子穿着一件啦啦队的篮球服,凑近一看,篮球服上写了两个字——GM。

这是格美大学的缩写,李潮汐曾经念过的学校。

凌晨,距离密码公布谜底还剩下不到20小时。

我们决定前往格美大学,那地方位于1000公里外另一座城市的郊区,要坐火车去。

我们上了一辆绿皮火车,从K城到格美大学需要坐12小时的火车。

货车内挤满了人,硬卧软卧车厢的门大多敞开,睡着鼾声四起的旅客,一双双不同颜色的袜子散发着阵阵汗味。

我和庄文静坐在硬座,对面坐着,庄文静又开始沉默了,靠着车窗,戴上耳机听歌。

她应该很喜欢某一首歌曲,每次听完这首歌,就会倒转磁带,精准的恰好时间再回听。

车厢角落的顶上挂着一台电视,电视正在播放深夜新闻:

泰国实行浮动汇率制,专家预测会有一次小规模的亚洲金融危机。

知名作家王小波逝世,文坛一大损失,书迷们纷纷悼念。

一种名叫疼痛文学的新文学体正在一个叫做榕树下的网站流行,代表人物是安妮宝贝。

明日将有一场猎户座的流星雨。

苹果电脑公司由于经营困难,宣布和微软合作。

“苹果这个名字,一听就很不吉祥。嘿嘿。”在我隔壁桌坐着一个穿阿玛尼西装的股票经纪,一面看报纸一面笑说。

在股票经纪人的对面坐着一个小年轻,正在吃泡面,年约二十,穿着一件绿色的运动衫,运动裤。

衣服和裤子上都有一个企鹅的标志,他问那个股票经济,“对于未来的市场,你有什么高见?”

股票经纪人说,哎,年轻人,我就给你上一课吧,有钱肯定是去炒楼、买股票,你看我现在分分钟都是几十万上下。

股票经纪人说,我全部家当都买了股票,未来十年,本国股市必破10000点!

也确实,1997年股市从870点一直飞到1510点,所有人都看好。

年轻人问说,那你觉得有什么好股票推荐?

当然是实体经济啊!

年轻人说,我有不同观点,我认为将来的世界属于互联网。

股票经纪人摇摇头,“那东西格局太小,做不起来,一个网站、BBS能赚什么钱。还能把大家都圈在网络上不成?人是需要四处走动的。”

在1997年互联网刚刚兴起,只出现了一些论坛网站。

你可以发一篇帖子,如果有人对你的帖子有兴趣,会在下方给你留言。

但信息不会马上传达,有时候你早上发的帖子,到了第二天想起再登录,才能看到别人的留言,来来回回,有时要耗上四五天。

年轻人吃完面,推了推雾蒙蒙的镜框,抬起头,“如果有可能,有一个软件它可以给每个人一个数字账号,就好像BB机号码一样,然后呢,你就可以通过这个账号找到你的朋友,你们就能够借助互联网时时在线聊天。你知道摄像头,麦克风吗?给每台电脑都装上,还是通过网速,这样,你就可以在一秒钟之内看到听到千里之外的人的容貌和笑声,不一定要跑到大老远找他,我们以后一定很少坐火车,只有春节才会坐!是不是很酷!”

年轻人站起身,衣服上和裤子上的企鹅头像随之微微晃动了一下。

“虽然我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,但是这只企鹅很酷。”股票经纪人指了指年轻人衣服裤子上的企鹅图案。

“准确地说,这只叫小蓝企鹅,又名神仙企鹅,全世界最小的企鹅,你别看到长得不好看,其实很吉祥。”

年轻人背上棕色的背包,“企鹅是不会飞的,但是它敢于生活在人类无法征服的南极,承受寒冷与孤独,这就是梦想之境。这次我背井离乡去S城,就是要干一票大的。”

“我想给你一个忠告。”股票经纪人突然打断了年轻人的话。

“道理我听得太多,但那不是我的人生,决定的事情就去做,趁着年轻就去拼。”

年轻人仰望窗外一片星空,脑中忽然浮现了一个画面——一个年轻人站在黑色的星空下,面对硕大的地球。

“不是。你听我说,这车是开去别的地方的,如果你要去S城,可能你坐错车了。”

年轻人“哦”了一声,而后绿皮火车在某一不知名的站台停下,车轮与铁轨摩擦,飘着淡淡白烟。

年轻人跳下了车,沿着站台狂奔,忽然想起什么,回头对着车窗内的股票经纪人挥手叫道:“谢谢你的忠告,有空到S城,我姓马,再见!”

“好倒霉的年轻人。”股票经纪人摇摇头,“姓什么不好,偏偏姓马,世界上姓马的人那么多,没有一个是成功的。”

下午两点,距离答案公布还剩下不到6小时。

坐了12个小时火车后,我们下了火车,拦了一辆出租车来到格美大学。

门口早就挤满了来寻找答案的市民。

导游手里的旗摇一摇,挥一挥,“李潮汐住的宿舍,待过的教室,想看的跟我走。”

这几日格美大学变成了最热门的旅游景点,人满为患。

学校看门的李大爷正坐在操场的讲台上,“我二十几岁就来这学校当保安了,那个小兔崽子(李潮汐)以前老让我教他画画。”

台前围着一大群嚷嚷的解谜者,他们举着相机和录音机,生怕错过了一个小小的蛛丝马迹。

在学校的角落有一座篮球场,快要拆了,显得老旧斑驳。

庄文静回想起在美术馆中那幅油画、那个穿着GM啦啦队服的女孩,心想在这个篮球场或许藏有答案。

我们进入篮球场,里面散发着霉味,光顺着窗户射进来,空气中飘浮着粒粒灰尘。

我来到一堵荣誉墙边,墙上挂着历年校篮球队比赛的合影照片。

“有发现。”我在一张1977年前的校队比赛合影前停住了脚。

1977年,也就是20年前。

在照片中站着十几个强颜欢笑的校队篮球队员,一旁挂着纸质记分牌,写着“25:61”。

25:61是这场比赛的结果,格美大学输了这场比赛。

“你看这人是不是李潮汐?”庄文静隔着玻璃,用手轻轻点了点照片。

篮球队员成员中,有一个梳着分头的青年人,他只露大半张侧脸,而他的目光正转向右侧,好像在看着什么,这个人就是李潮汐。

对,就是他。而他正转过头,视线痴痴地望着不远处。

在合照中,中间是12名主力替补球员,在左右两侧站着两个穿着GM啦啦队服的女孩,李潮汐的头望向右边那名女孩。

照片中的女孩留着一头长发,也正看着李潮汐。

他们就这样互望着,好像那1977年的世界、那回忆里,谁都是对方唯一关注的人。

“没想到他以前还会打篮球呢?”庄文静说。

“难道谜团就此揭开?2561正是指那场比赛的比分?可一场输了球赛的比分有何难忘?”我说。

“也许难忘的在球场的人。”庄文静回答。

回想起之前看过的李潮汐所有画作,画作中都有一个女孩的背影,那画作的背影和这照片女子的身形是如此相似。

一段最重要的回忆,这个女孩就是李潮汐念念不忘的人?

庄文静取下照片,走出篮球场。

天色已近黄昏,格美大学内慕名而来的“参观客”都已散去。学校看门的李大爷正坐在讲台上敞开衬衫扇风休息,旁边放着几本相册。

李大爷在格美学校当了几十年门卫,他应该能知道些什么。

庄文静拿着那张照片问,“大爷,你对这个女孩还有印象吗?”

“这……这……”李大爷皱了皱眉,“她好像是……”

他翻开手中的一本相册,里头是历届每个班的合照留影,翻至某一页,李大爷的手移至最前排坐在地上的一个女生。

这人和照片中人一模一样。

“是她吧。”李大爷用手擦了擦照片,备注的名册上写着女生的名字——“温可儿”。

晚上六点,距离密码的正确答案公布还剩不到2小时。

离开学校,肚子咕咕作响,我们去了间炸鸡店吃饭。

边吃东西边讨论猜想,让李潮汐念念不忘的人正是啦啦队成员温可儿。李潮汐应当是在这场比赛上认识温可儿的,所以他此生的每张画里都有温可儿的背影。

那场篮球比赛的比分是25:61,李潮汐应该是想用这一串数字记住1977年二人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天。

可是他们后来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呢?

庄文静吃完炸鸡,擦了擦嘴,起身走到店内前台,借了电话,给警局打了个电话,“能帮我查一下一个叫做温可儿女子的资料么,她应该是1956年左右出生的。”

半个小时后,警员回了电话,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真相随之揭开:

温可儿生于1956年,大学在格美念书。

大三那年,也就是1977年,温可儿去了美国留学。

这样说来李潮汐和温可儿应该是在篮球赛结束后,也就是认识没多久就分开了。

他们一个留在本地,一个去了美国。

但意外发生在四年后,1981年,温可儿在美国的一起意外枪击案中丧生的,那一年刚好二十五岁。

画家李潮汐一直未娶,他可能是忘不了温可儿。

而在这个猜谜游戏开始不久后,他就飞往美国。

也许真相是这样的——他的最新画作《2561》,是送给温可儿的。他去美国,是想在美国、温可儿的墓前怀念这段曾经。

他设下这个谜团,目的是为了纪念这段爱情。

“可这有点说不通啊。”我说,“如果他要纪念温可儿,不应该会卖这张画,不应该看着大家都在炒作这张画才是。一场闹剧怎会对得起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?”

2561,2561,这组数字究竟是在哪儿见过呢?

庄文静想着,眉头忽然舒展,“我想起来我在哪儿见过这串数字了。这是一组时间,是25时61分。”

“25时61分?哪有这个时间?”我疑惑不解。

“我在几年前看过一本书,书里有一句话写道。我会爱你在61分,第25时,在星期八,在13月。”

这是一个不可能出现的时间,也是不可能会有的世界。而这个时间正符合了李潮汐与温可儿的爱情。

温可儿去世多年,二人阴阳相隔,他们的爱留在了25时61分,一个不会到来的时间。

庄文静说,“我想李潮汐用这种方式,是想要在等待一个能猜出这个意思的人,将画相赠给有缘人。”

“那密码究竟是什么?”我问。

“警局那边的资料显示,温可儿的英文名是Windy。”

“Windy?”这刚好是五个字母,所以答案就是温可儿的名字——Windy。

谜底突然揭开,真相反而令我感觉一丝唏嘘。

晚上19:47分,距离开奖结果公布开放还剩下五分钟。

电视台公开转播,《大菠萝杂志》请了主持人,现场布置得很隆重,“5000万大奖花落谁家,先看广告。”

一个歌手和几个舞者在台上蹦蹦跳跳,“当太阳升起的时候。”

接着是一段武术表演,一个穿着白色武术服的男子舞刀,在他的四面摆着四台VCD机。

表演结束,镜头转至左侧的一块布帘,布帘拉开,一群穿黑西装的特工带着那幅盖上布的《2561》画作进入场内。

我妈走在前面,气场十足,手里拿着一个保险箱,保险箱内装着这道谜题的最终答案。

城中大部分人都坐在电视机前,这场直播的收视率高达88%。

市民们都盯着电视屏幕,手中抓着留存的印花票副本,期待一夜暴富梦。

主持人走上讲台,“现在,我们先揭开这幅神秘的油画。”他挥了挥手,两个特工揭开油画布,画作是夜空下的流星雨。

在画作的正中位置大大的写着25:61。

不过这流星雨的画像是颠倒的,就是这画看起来好像是上下颠倒放置的。

主持人还愣了一下,悄悄问我妈,“画是不是拿反了。”

我妈坚定地说,“没有,就是这样的。”

“哦!”主持人赶快圆话,对着话筒说,“艺术就是如此高深!”他啪啪地鼓掌,“好了,现在就是最关键的时刻了。我们有请情事调查组的资深探员林海棠为我们揭开正确答案。”

我妈站在礼台正中,打开保险箱,拆开那封用火漆印盖着的、李潮汐的亲笔信。

她润了润嗓子,“我宣布,答案是0...”

就在她念下第一个英文字母的时候,全城的电视突然传来中断的画面。

实在是太多人收看了,造成了系统瘫痪。

“搞什么啊!”

“到底是0什么啊!”

K城中各个角落传来此起彼伏的叫骂声,哄闹声。

与此同时,我和庄文静动身返回K城。

我们坐出租车前往火车站,出租车的广播里播放着新闻——

“阿富汗爆发内战”、“600种食品存在致癌物质”、“画家李潮汐现身美国”、“时隔20年猎户星座流星雨再次降临。”

车开到一半,抛锚了,司机无可奈何地耸耸肩,“这事我也没办法,不然你们沿着山路走上一段,看看有没有别的车。”

我和庄文静无奈下车。

夜晚的山中有风,风吹动着大树发出“沙沙”,大树默默地诉说着逝去的曾经。

山上空气很好,也很安静。

“我们在这里走走吧,反正不赶时间。”庄文静说,“老是闷在城市里,有好久没看看这天与地了。”

我们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前行,天空滑落一颗流星。

我们索性在半山腰边的护栏外坐了下来,看着深邃的夜空。

“好美的夜空,我还没真正看过流星雨呢。”我说。

庄文静又拿出随身听,想要静静听歌,可是没电了,她将随身听放下,呼了口气,沉默的看天。

她真的是一个很闷的人,不和我说与案件有关的其他话题。

但我是一个很开朗的人,我决定打开话题,便说,反正也没事,我就和你说一个关于流星雨的故事吧。

从前,有个男的,非常有钱,头发很长,很喜欢说的一句话是,你白痴啊。

他喜欢上了一个女的,女的家境贫寒,但是出淤泥而不染,她很喜欢说的一句话是,你猪头啊。

他们互相看不顺,互相骂对方白痴和猪头,骂着骂着产生了感情,都爱上对方。

但是家里人极力反对,于是二人与家里人抗争,最后通过绝食感动了家里人,然后一起看了一场流星雨。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?

庄文静沉默了一下,回头看我,你这故事好暴力,会教坏小孩的。

也是啊,我想了想,好像就是这么一个故事,可我当初为什么却看哭了。

既然这个故事不行,那就换一个好了。

我看着夜空又说,你知道一个冷知识吗?我们肉眼看见的星星都是来自几万年、亿万光年之前的,通过光速来到地球,被我们看见。

所以我们肉眼看到的那些并不是星星,而是星星发出的光亮。当我们看见星星的时候,那些星星也许都已经毁灭不在了。

“所以呢?”她问。

“那么美好的光亮,都是曾经燃烧过、活过的证明。”

“什么意思?”

我说,“我想这就是世界上的25分61时吧。”我指了指太阳穴,“想念不会消失,每一段爱情都留在想念里。”

一颗流星落下,带来长长的扫帚,完成属于它的时间旅行。

它早已消失于亿万光年前,而我们看见的只是星星的残光,流星之光留在了我们美好的想念里。

庄文静忽然问我:“陈金水,现在是几点?我想要记住此时此刻。”

我举起手腕上的电子表,电子时钟屏上面显示着1952。

“咦!”庄文静将我手上的手表倒转了过来,电子时钟的数字变成了2561。

她又将屏幕归正,变回了1952。

“难道李潮汐的这张画上的根本不是25:61,它是颠倒的!而是……19点52分,这一场猎户星座的流星雨?”

成片的流星滑落,流星雨降临。

“所以……”我想了想,“这天价的奖金密码是Orion(猎户座),一场专属名字的流星雨?”

大洋彼岸,李潮汐看了看手中的双时钟手表。

他想,那头(国内)现在是19:52分了吧?不知道有人猜出这个密码了吗?

他依靠在温可儿的墓碑旁坐定,以手抚摸石碑上的墓志铭。

“对我来说,这个密码就和你一样,是无价的。”李潮汐说着话、看着天,感受温暖与寒冷的一念之间。

那记忆中的时光仿佛又带他回到了1977,二十年前。

李潮汐和温可儿坐在沙滩上,夜空中迎来了一场猎户座的流星雨。

“明天,我就要去美国了。”温可儿将啤酒一饮而尽,抛入海中,青绿色的酒瓶随海潮退去。

“你还会回来吗?”

“会啊,等我混得有模有样,你呢?还会继续打篮球吗?”

“不打了!我这水平是进不了NBA的,我要去学画画。”李潮汐看着温可儿,“画上几年,去美国开画展,找你!”

温可儿“咯咯”地笑着,那笑容既熟悉又美好。

她看着漫天滑落的流星,问李潮汐:“你说,下一次流星雨来临的时候,我们会在哪儿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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